因为工作性质特殊，我的下班时间很不确定，早则晚上6点多，晚则8点多。早下班时，我经常在办公室拖延半个小时左右，因为正值地铁晚高峰，拥挤的人流总让我身心生出一股抗拒。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晚下班呢，当然是一路疾走快奔，恨不得早点到家，毕竟很晚了嘛。但最近，我换了一种心态：不如，从单位到地铁口，不同地铁线路间的换乘，以及出地铁到家，都慢慢走吧——反正已经很晚了。

心情一换，天地自宽。我不再着急忙慌地赶路，也不再看到停靠站台的地铁就心生焦虑，想着在地铁门关上的一瞬间，像武侠小说里的高手，一个辗转腾挪闪进车厢。我开始故意放慢脚步，心里告诉自己，没事，等下一趟吧。

这样想着，看着眼前的地铁呼啸离去，心里不再懊恼或失落，相反，有种反内卷的快感：嘿，没想到吧，姐不赶时间。

我以为这是一种很“戏精”的心态，很个人化的体验。没想到，当我在大学好友群里一说，几个好友都表示感同身受。有同学说，她现在越是下班晚，越不追着地铁跑，也不抢在绿灯变红前的几秒狂奔过马路。身体累、跑不动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想在一天结束前的这宝贵片刻，好好让心灵放松下。

下班路上，可能就是中年人难得的放空、放松时间吧。它不像大学生的发呆区、年轻人去寺庙那样有仪式感，但对心灵的修复和抚慰效果是一样的。

能在紧张和忙碌了一天后，在这段时空里，享受一点“慢生活”，对很多人来说，并不容易。它需要你暂时抛却还在等着你的一切杂事琐事，有意识地去改变心态、调整脚步，如果另有所获当然更好了。

比如，重新找回对于季节变换和自然风物的感知力。现在，只要不太晚，我会提前一站下车，晃悠半个多小时回家。正值植物萌芽、繁花绽放的春天，同样的路段，每天都有不同的风景。有时候惦记着哪条新路线上偶然发现的花苞，绕远路也要专门去看看开了没。能在心里保留点对于生活的诗意，大概也是一种“小确幸”。

王安石说，“赖有春风嫌寂寞，吹香渡水报人知。”大自然从不吝啬于展现四季分明的美，也善于让人从心里焕发出欢喜和希望来。只是，习惯了在钢筋混凝土丛林中奔波的都市人，经常忘了，抑或停不下脚步，抬头看一眼头顶的星空，瞅瞅四周草木的枯荣又一年，体会一番古诗词里的浪漫意境和人生况味。

从地铁站到家，要经过一个派出所，一所小学，两个建筑工地，相邻的篮球场和网球场，一个带有塑胶跑道的公园，一条河流。夜幕下，它们呈现出与白天完全不同，也与很多人关于大都市印象不同的宁静氛围，也默默记录着一些动人的日常细节。

工地门口，一名中年女人拎着个保温桶，来给看工地的丈夫送饭。篮球场上，一群人跳跃奔跑，灯光下能看到他们甩出的汗水。公园里，中年人在跑步，老年人在散步。他们不说普通话，而是用家乡方言交谈。手机外放的声音里，有京剧、越剧，有单田芳的评书，也有英文有声书。

在这座巨大的城市里，此刻夜未央，人未眠，繁华与忙碌以另一种形式在继续，将每一个今天和明天无缝衔接。

人生的路很长，不用每天那么赶。可以的话，不如偶尔放慢脚步，给自己的心灵放个小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