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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白敬亭、宋轶主演的古装剧集《长风渡》开播,成为暑期剧集开启以来热度和话题度都很高的剧。该剧是看点比较丰富的古装剧,有近两年古装剧流行的各类元素,比如喜剧元素、古装女主角的“女强”叙事等,但也正是想装下的东西太多,迎合观众的看点很多,导致有的剧情和主要人物会很拧巴、缺乏逻辑性。在一个古装剧叙事语境中,装满当下的爱情价值观和女性意识,这种近两年流行的创作风格到底行不行,值得思考。

《长风渡》讲述架空背景下,著名纨绔子弟顾九思与布商之女柳玉茹在阴差阳错之下结为少年夫妻,在重重考验中相互扶持,实现双向养成的传奇故事。从当前已播的剧情可以看到,剧集想用轻松、搞笑的方式,展开两人之间成为欢喜冤家、进而先婚后爱的过程,但剧情逻辑不通、人物鲜明个性也没有立住。柳玉茹和生病的母亲在家中很受庶母的欺负,她下功夫学习琴棋书画、讨叶家老太太欢心,想要通过嫁给大户人家叶家以改变人生。就在叶家要来提亲的最后关头,柳玉茹没钱给母亲买药了,她想卖掉被庶母借走的白狐裘,但丫鬟说狐裘已被庶母折价出售给了江南首富家的纨绔子弟顾九思,柳玉茹就吩咐丫鬟去打听顾九思的行踪,她们去青楼门口堵人,把狐裘“要回来”。青楼门口,顾九思告诉柳玉茹他把狐裘送给了乞丐穿,顺手给了一块金子让她再去买一件,柳玉茹在大庭广众之下当场翻脸,大骂顾九思出身富贵、浪荡荒唐是个瘟神；顾九思为了给自己出口气,在胭脂店里戏弄柳玉茹,跟看热闹的人说“今生今世非她不娶”,破坏她最珍视的名声,结果这句话被顾家管家偷听到,回去跟顾家报信,顾家当天就上门提亲,大把的商铺、田地聘礼砸下来,父亲和庶母当场答应提亲,男女主角被编剧生硬地安排上了婚事,迅速展开先婚后爱的戏码。

该剧前几集的戏码全是巧合和硬凑,很多剧情转折让人看得一头雾水。后面剧情中,男女主大婚后,顾家老爷和太太就隐身去别墅养老了,柳玉茹在顾家生意场上开启披荆斩棘的人生,并开启对男主角的“劝学”养成之路,把男主角培养成了户部尚书,在朝堂展开变法改革、扫除积弊,拯救大荣朝。不过,刚开启的女主从商、干事业线也有很多剧情逻辑不通,引发观众吐槽。

剧中人物塑造得也很割裂,开篇女主角善于谋划、小心翼翼,做模范闺秀,争取嫁入叶家,但剧情一转就去青楼找顾九思要衣服,还在青楼门口大骂顾九思,把自己嫁叶家的小心思抖搂出来。男主的定位明明是纨绔子弟,是个人见人躲的瘟神,结果男主角接济乞丐、上青楼不喝酒,也不看舞女跳舞,只玩游戏,母亲夸他是个纯洁至善的好孩子；把顾九思塑造成放浪形骸的富二代,结果柳玉茹把他关屋子里,他还是乖乖背诵《论语》,瞬间变成要考取功名的乖宝宝。

剧中所谓人物形象的立和破,都是通过台词完成的,没有对应的剧情看点,创作者塑造人物上偷懒、不走心。剧中很多当代台词也让人出戏。大婚后,顾九思觉得自己豪放不羁,而柳玉茹太守规矩,两人不合适,为了赶柳玉茹走,他给店铺、给钱、给珍宝,就是“不能给你我的心”,他的劝分台词是:“爱情伤身,你要朝前看,时间久了就会发现,物质才是最重要的。你很聪慧,我相信你迟早有一天,也会参透这个道理。明天我带你去逍遥,等逍遥完了,你就会知道,这世间没有什么伤痛是不能痊愈的,如果有,那就是玩得还不够多。”这些台词是想刻画顾九思的风流倜傥、不受约束,但掺杂在女主角和其他角色半文半白的台词中,很网络化也格格不入,而对照剧中刻画的封建父权欺压女性的语境,这种台词就更加割裂。

从《卿卿日常》开始,古装剧就开始在封建社会背景下输出“女强”叙事,这种创作思路的拧巴和矛盾,一直都呈现在作品中。《长风渡》一开篇,柳玉茹对自己的人生完全没有议价权,她和母亲被庶母和父亲欺压,庶母见钱眼开多要了很多聘礼,把她打发给了有名的纨绔子弟。柳玉茹在首富家庭获得权力和地位进阶,带着顾九思回来制服庶母的方式,依旧是男尊女卑、嫡庶尊卑,再加上金钱诱惑那一套,女性被父权压迫,又依附于男权社会和男性翻身。柳玉茹嫁入顾家,一开始顾九思要和她“和离”,柳玉茹躺床上不起,打算以后天天去佛堂抄经,是婆婆过来“女性帮助女性”,劝说她要用心经营日子,还跟柳玉茹透露,顾家在京城的靠山要倒了,顾家危在旦夕,需要顾九思能靠自己考取功名成为家族顶梁柱,这个培养儿子的任务和顾家产业全部托付给柳玉茹,公公婆婆要去别墅逍遥过晚年。

女主角奋斗史童话化,是近两年古装剧的通病,不是安排一位有善良品质的男主角,就是安排一个能力超强、通情达理的女性同盟,让女主从权力高位人群中获得竞争资源,展开所谓“自我奋斗”,完全隐匿古代封建社会女性的真实处境。在一个封建社会的江南首富家族中,能是一个婆婆就能将家族产业全托付给新婚儿媳的吗?一位大家闺秀能立刻展开在商场的披荆斩棘吗?当下的古装剧中,独立女性、女强人的成长移位到封建社会框架里已经很丝滑了,但这种“电子榨菜”“电子麻药”遮蔽了很多能探讨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