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3·8妇女节,也是女神节,还是女王节。不同的称呼,是以更包容、开放、清醒和积极的态度去面对社会和生活。这让人想起了前段时间的“上野热”,东京大学名誉教授上野千鹤子与北大女生对谈的视频火爆全网,由此引发的争议也数不胜数,围绕女性的话题从恋爱、婚姻、生育到求职、养老等等,有困惑和困境,有欢笑和收获,它们也可以被称为一个人的A面和B面,A面是社会,B面是家庭。重要的是,你可以自由地去选择你的A面或B面,一人多面,千人千面。

可以是鲜花,可以是木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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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春光明媚,身边多的是被鲜花簇拥的女人们。美女与鲜花,从来都相得益彰。

我却想起了诗人舒婷那首著名的《致橡树》:“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每一阵风,我们都互相致意。”

像一棵树一样,独立、挺拔,也是佟嘉给我的最深刻的印象。佟嘉是我的读者,十多年前,我去医院孕检,无意中认识佟嘉,她那时候也正好怀孕,穿着长长的白大褂,挺着大肚子,温柔细致地为我做检查,让我感激不已,一闲聊,她居然还是我的读者。之后,每次做检查,我都预约佟嘉医生。

佟嘉生了孩子以后,又去读了博士,博士毕业,又马不停蹄去美国进修,这中间,时光荏苒,她一刻也不停歇地忙,我日日埋头读书写字,十多年没再见过面。庆幸的是,我们互相加了微信,上周,刚刚看见她发的一则新闻链接,她已赫然成了那家全省著名三甲医院的院长,真是替她高兴。

佟嘉的先生也是省内著名的外科医生,两个人都忙,孩子从小跟着两口子一起吃食堂,有时候,换一下胃口,就去外面的超意兴吃一顿把子肉,喝两大碗八宝粥。佟嘉说,“我对吃的要求很简单,卫生、有营养就可以了。”她把省下的大把时间都拿来钻研医学,我见过她看的医学书,比牛津英语词典还大还厚,全是艰深难懂的专业医学英文。

留着短发的佟嘉,在人潮汹涌的医院里,依然穿着白大褂,走路像一阵风一样快,脸上自带医学院长的威严,但是私底下,她依然温柔、细腻、善解人意。她依然喜欢一些温暖的文字,喜欢盛开的美丽鲜花,喜欢在午后晒着太阳,走路去超意兴吃午饭。她身上,有成功的职业女性的A面,严谨、快速、高效；也有普通女性的B面,率性、随意、自在。A面和B面,都是她。

当然,佟嘉也有遗憾,她最大的遗憾是,从儿子很小起,她就没有什么时间陪伴儿子,每次想起来,都会有深深的愧疚。医院本来就忙,负责行政工作后,各种事务和会议更是层出不穷,时间不知不觉就倾斜到了工作这边。但佟嘉仍然希望,她可以工作和家庭兼顾,或者说,保持一定的平衡。

像佟嘉这样情绪稳定、工作能力出众、对孩子对家庭充满感情的优秀女性,还有许多,她们在有限的时间里,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收获事业和家庭的双重幸福。她们强大也温柔,以一棵树的姿态,既脚踏实地,也仰望天空,她们是整个社会的栋梁之材,为更多的人撑起一片绿荫。

人生多的是悲喜交加

诗人惠特曼著名的《草叶集》得名于这样一句诗:“哪里有土,哪里有水,哪里就长着草。”没错,芝芝就经常以野草自我比喻。言情剧鼻祖《流星花园》里女主“杂草杉菜”的形象,在她心里根深蒂固,只不过,普通女孩遇上道明寺的概率微乎其微。

芝芝大学刚毕业那会儿,开了一个小网店,卖女士皮包,从泺口进货,再在网上卖出去,靠走量赚一个差价,一个月总要往泺口跑十几趟,那时候不会开车,又舍不得打车,就坐公交车,去泺口方向的公交车要经过长途汽车站和动物园,车上总是挤满了人,去还好说,回来拎着大包小包,一站一个小时,站得人腰酸背痛是常有的事。

苦吗?当然。最苦的是冬天,拎着沉甸甸的两大包新货,在公交站等车,天黑得快,寒风彻骨,即使穿着长款羽绒服,人也很快被冻透了。眼巴巴望着马路上车如流水,霓虹闪烁,她等的车却迟迟不来。终于挤上车了,又被挤成了密封罐头里的沙丁鱼,连呼吸都觉得不顺畅。鼻子一酸,就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样颠沛流离,活得这么辛苦。

这些年,身边不时地有同学结婚,生孩子,芝芝也很羡慕她们。她同宿舍的女同学,爸爸是某大型公司老总,还没有毕业,家里就帮忙找好了工作,刚上班不到半年,家里又七大姑八大姨帮忙介绍男朋友。去年结婚,婚礼在一家五星酒店内举行,灯光璀璨,繁花似锦,芝芝望着一身雪白婚纱的美女同学,又一次深深地感叹,人和人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呢?

芝芝觉得,这辈子,她大约都做不了温室里娇艳的花朵,她也长不成一棵参天大树,她就是一棵默默无闻的小野草。她很喜欢作家木心的一句话:“万头攒动,火树银花之处,不必找我；如欲相见,我在种种悲喜交集处。”每次心酸了,就拼命咬牙,然后,一切的一切就都过去了。

像芝芝这样做网店的人,很容易过着黑白颠倒的生活,有一段时间,芝芝每晚都熬夜,凌晨一两点睡觉是家常便饭。有一次和朋友一起拍照,虽然用的是美颜,也吓了她一大跳,整个人特别萎靡不振,黑眼圈、法令纹,来势汹汹。

从2020年春天起,她开始每天晨起跑步,坚持了三年多,有一种由内到外的焕然一新。也是这三年,芝芝关闭了网店,拼尽全力考上了研究生,现在已经是一所职业学院的心理辅导老师。在帮助学生的同时,她感觉自己也在一日比一日更阳光更蓬勃地成长。

“这个春天,希望自己可以谈一场恋爱。”芝芝哈哈笑,她爸爸和妈妈给她规定的时间,是30岁一定要嫁出去,但是,芝芝给自己规定的是,30岁,争取用首付买一间自己的小房子,这样30岁没出嫁也不用害怕爸妈把她扫地出门了。

在她看来,爱情是锦上添花,但是,努力赚钱,努力工作,努力变美,却能给她最真实的安全感。她永远忘不了,去年年底,她终于拥有了自己的代步小汽车,不用再在寒风中苦哈哈地等车,心底有无与伦比的温暖和幸福。

我们所在处,便是光

“两个人那么老了,还能暖着,多好；头发都灰白了,还能爱着,多好。”那天在“为你读诗”公众号看见一位笔名人邻的作者写的一首诗《我们老了,还能爱着,多好》,忽然就想起之前遇见的一对老年夫妇。

那是二月底的周末,在济南舜耕国际会展中心,第35届北京图书订货分会暨首届济南书展盛大开幕,400多家出版社,线上线下共展出图书30多万种。那天,恰好阳光和煦,我第一时间带着孩子去逛书展,一进去,几乎惊呆了,到处是书,到处是看书买书的人,家长和孩子们尤其多,热热闹闹,熙熙攘攘,大多数人买的不是一本两本书,而是一大捆一大袋子的书。

在我前面排队付款的,是一对70岁左右的老年夫妇,在人群中格外醒目。老爷子戴着黑框眼镜,衣着讲究,文质彬彬,老太太穿着朴素,系一条鲜艳的红纱围巾,拉着一个小推车,买了满满一推车的书,我好奇,问她买的什么书?她笑眯眯答:“我喜欢诗歌,买了好几本诗歌,还买了《鲁迅全集》。”

阿姨很健谈,她说,她年轻的时候没怎么读书,又说老爷子是文化人,爱读书,她也得多读点书。老爷子笑呵呵插话说,他年轻时工作忙,家里三个孩子,主要靠妻子带大,现在,老大在北京,老二在墨尔本,老三在济南,孩子们都挺优秀的,他们老两口退休了,正好多读点书。

等付完钱,老爷子要拉车,阿姨不让,她要自己拉着,老爷子便走到她左边,我目送着他们携手拉着小推车,慢慢地走在人群中,相爱、相伴,像一副温暖的画,叫人久久凝视,莫名感动。

这两天,也在看豆瓣2022年度图书排行榜,排名第一的是上野千鹤子的《始于极限》,自从2月下旬,上野千鹤子与北大女生对谈视频火爆全网以来,上野千鹤子的书几乎每一本都成了爆款。女性如何活出想要的人生?对大多数女性来说,多读书,接受更多的教育,仍然是必须的。

高居2022图书榜单的,还有83岁的杨本芬所著的《我本芬芳》。杨本芬,1940年出生于湖南,17岁考入湘阴工业学校,后下放农村。此后数十年忙于生计,相夫教子,直到花甲之年开始写作。《我本芬芳》讲述的是20世纪60年代一个普通女人的婚姻故事,是伤痛之书,也是勇气之书,屡屡受挫仍坚持学习、工作、教养孩子,“哪怕无人欣赏,也要竭尽全力地绽放芬芳。”这种不屈不挠,“从灰烬里开出花朵”的精神,也打动了所有的读者。

杨本芬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我本芬芳》中的惠才,在数十年的婚姻里不被看见、不被欣赏、不被尊重,她有委屈、孤独、失落,还有深深的困惑。婚姻是需要运气的,它可能并不指向幸福,而是使人心碎。我就是想写一位女性的情感经历,一桩普通的婚姻,婚姻中没有坏人,但却充满了伤痛。这里面有我对人生的观察,对女性境遇的同情,当然也有我自己的感受、包括困惑在里面。而面对几十年婚姻状态的变化,杨本芬认为,这期间肯定有变化。“像书的编辑,像我的孙女,她们这一代女孩子,读书、工作的机会比我们那时候多了许多,她们大都读了大学、研究生,面对恋爱、婚姻时,她们的选择也多很多。她们的婚姻有了更多自主性,不会忍辱负重,憋屈一辈子。如果婚姻不如意,她们要么想办法,拉着对方一起学习、改变,要么就离开婚姻,重新寻找和选择。我羡慕她们的自信、勇气,祝愿她们幸福”。

是啊,不是每一个女性都是乘风破浪、光芒万丈的女神,更多的普通女性,都只是在默默地付出,默默地以她们的双手塑造生活,并惠及整个家庭和社会。正是在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下,今天的女性可以拥有更多的人生选项,A面还是B面,或者一人千面,千人千面,每一个选项都值得尝试。

“我们所在处,便是光。”祝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