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晚报记者莫谨榕李志文实习记者邝晓雯实习生李明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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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视觉中国

突如其来的，CityWalk这一旅游“新宠”和今夏的气温一样“热度”十足。这种“城市漫步”有别于传统旅行，强调在城市里随心所欲、慢节奏地漫游，深度体验城市的历史、人文风光。

CityWalk风口正盛，有人把它做成了一门生意。一些机构或个人以组织活动、个人导游等方式提供付费CityWalk产品，价格从数十元到上百元不等，提供组织活动、参观讲解、社交互动等服务。围绕付费CityWalk的争论也由此产生，有网友吐槽，“遛弯扫街换了个英文名就要收费了”，也有消费者表示，付费CityWalk本质上是为文化和知识付费，让参与者能更深度地阅读城市。CityWalk是否值得为其付费？付费CityWalk有多大的市场空间？商业化路上有哪些问题需要解决？近日，羊城晚报记者走访多位CityWalk从业者和爱好者寻找答案。

CityWalk火了：多平台上架付费产品订单量增长超5倍

当下最新潮的旅游形式从“特种兵旅行”变成了CityWalk。携程数据显示，今年6月，CityWalk订单量同比增长超5倍，上海、北京、西安、长沙、杭州、成都、青岛等多地相关产品受青睐。小红书数据显示，2023年上半年平台上CityWalk的相关搜索量同比增长超30倍。而抖音上带有CityWalk标签的视频播放量超过了2.6亿次。

CityWalk为何成为旅游新风尚？携程相关负责人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近年来，短距离、小规模的本地游等“微度假”模式逐渐成为主流。随着人们精神需求的不断提高，大家不再满足于走马观花式的游玩，而是越来越重视旅途过程中的互动感和体验感。作为短途、短时的一种休闲性、体验性强的旅游方式，开始在年轻人中流行并迅速与城市旅游深度融合。

也有业内人士认为，这是一个“流量事件”。“类似‘城市漫游’这种活动其实很早就有了，只是最近在社交媒体上成为新的流量，有点像早前的飞盘、露营一样。”广州城市导赏员邝家健表示。

CityWalk火了，让一部分人嗅到了商机。记者搜索各大互联网平台发现，围绕北京、上海、广州、成都、重庆等多个一二线城市的CityWalk产品均有在售。在线旅游平台、微信小程序、淘宝、闲鱼等平台也上架了CityWalk产品，售价在百元以上。

以携程平台的上海武康路半日活动为例，一个10人小团两小时走9个景点与场馆来深度了解民国名人往事与老洋房故事，价格为单人149元，多人团购有优惠。部分购买过产品的用户评论是“性价比高”“讲解详细到位、能细致入微地了解了历史”。在部分社交媒体上，也有个人或团体以组织的形式在社交账号上发布CityWalk活动，标明时间、人数、费用等，价格从数十元到数百元不等，跨度较大。

携程相关负责人对记者分析，从产品情况看，CityWalk产品大多两三小时，也有深度探访的一日行程，成团人数通常为6-10人，人数较少，线路特色鲜明，如上海最受欢迎的产品之一武康路CityWalk，兼具人文景观、名人故居特色；广州沙面片区的CityWalk，带领游客参观历史建筑、品尝当地美食。从需求侧来看，预订人群很大一部分为年轻旅客，约四成用户年龄低于30岁，多为朋友同学结伴而行。

付费引争议：是花钱来遛弯，还是为知识付费？

当CityWalk变成一种付费产品，消费者的看法也出现两极分化。对于免费派而言，CityWalk原本就是城市漫步，没必要付费体验。有网友评论称：“所谓的CityWalk不就是遛弯散步压马路吗？为什么还要花钱付费在高温天气跟一群陌生人在城市乱走呢？”而对于从业者和支持者而言，付费CityWalk并不只是单纯的“Walk”，不是为“遛弯”付费，其本质是为文化、知识甚至是社交功能付费，是深度融入和阅读城市的方式。

“对于付费CityWalk，我们的理解不一样。”从2012年起，邝家健开始不定期组织导赏活动，并在2019年创办了“BOOK导赏”公司。他告诉记者，CityWalk最早起源于英国，作为民宿行业的一个附加增值服务，本身带有讲解。“我觉得付费CityWalk更像是一种‘知识付费’，我们称之为导赏的活动是有公众教育的功能和目的，比如香港会有定期导赏活动参观自然保护区，是带着理念和知识的，教育大家保护湿地。”

邝家健及其团队在广州及附近地市开发了40多条导赏路线，每次费用大约为88元。邝家健认为，导赏和传统的旅行团一日游不同，其核心是导赏员。“导赏员不可替代，不同的人讲同一条路线可能是不同的感受。导赏员除了要对路线有一定了解外，还要本身有一定的知识积累，查阅大量资料，丰富完善讲解量，还要多次实地踩点。一次活动背后沉淀了导赏员大量的积累和付出，在我们看来，88元是物有所值的。”

另一位广州CityWalk组织者佟熙原本是一名广州生活博主。在去年一次偶然机会，佟熙通过社交平台发起了一次CityWalk活动，走进广州老城区农讲所，发现效果不错。此后，他组建了一个广州CityWalk微信群，不定期发起活动，参与者支付数十元的费用，每次活动参与在二三十人到50人不等。

与邝家健组织的导赏活动略有不同，佟熙组织的CityWalk活动更注重社交互动，有时活动会安排分组交流，有时则会组织一些互动游戏。“我们的CityWalk活动讲解内容较少，更加注重社交属性，收取少量的活动经费对双方都有约束作用，一方面是避免参与者临时失约；另一方面是提供有偿服务更能保证活动质量和延续性，让活动通过商业化更好地走下去。”

无论是主打知识讲解还是社交属性，CityWalk要成为付费产品，更多需要从“Walk”（漫步）以外的附加价值上下工夫。不过，从商业角度来看，付费CityWalk并不算一门好生意。邝家健告诉记者，其组织的导赏活动平均每个月举办两三次活动，每次费用大约为88元，时长在两到三小时内，每次人数控制在8—15人。为了组织好一次导赏活动，前期需要花费不少心思设计路线和讲解内容，而大部分优秀的导赏员也并非全职，需要协调时间，其实盈利并不多。

商业化仍待解：价格服务须规范部门监管要到位

事实上，当前专业且规范的付费CityWalk还不成气候，更远远谈不上商业体系和规模，广州的CityWalk活动多是民间团体或个人自发组织，价格、路线、规模相比上海都有一定差距。“目前据我们了解，广州有几个团体或者个人在做类似的活动，主要分为亲子类和成人类。亲子类的活动有明显季节性，一般节假日出团比较多；而成人类的，较少有团体或机构去常规地做，一般是有了新资源、新路线才会发起。”邝家健说。

放眼付费CityWalk的未来，多位从业者坦言，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这种深度体验城市的旅游需求不会消失。“去年的飞盘、露营火了一阵子就变得小众了，但CityWalk这种漫步和体验城市的需求，不需要太高门槛，也许以后不以CityWalk的名字流行，但也会持续存在。”佟熙说。

付费CityWalk要继续发展，产品质量的提高至关重要。携程相关负责人分析，未来这种走马观花式的漫步已不能满足需求，专业向导是提升质量的关键，在专业向导的讲解和带领下，旅行者可以更好地了解城市建筑物、景点背后的历史与文化。在提升专业度后，CityWalk产品还将对本地客产生强吸引力。此外，在CityWalk产品中融入互动元素也可丰富旅行体验度，提升产品质量。目前，一些产品已经加入了地方特色的体验项目，场景也越来越多元化，从过去的沿街徒步，发展到可以进入建筑物内部参观。

“未来CityWalk可以探索更多形式。”邝家健表示，他们正考虑增加一些体验感。“现在还是纯讲解的多，如果不是特别喜欢听故事的人，可能会觉得很枯燥，我们也考虑加入更多体验环节。”

“我们曾考虑过和厂家合作，做一些探厂的活动。”佟熙分享自己曾在国外食品厂探厂的经历，“我们参加活动了解工厂背后的故事，知道我们耳熟能详的产品是如何被创造出来的，这也是有趣的经历。”

在付费CityWalk商业化的路上，规范化是个绕不过的问题。当前各组织方收费标准和名目、服务内容和流程均没有统一标准，服务过程也缺乏监管，究其根本仍是因为产业还不成熟。“付费CityWalk活动应该要有收费和服务标准，但现在还是组织者根据情况去定。这当中涉及很多细节，比如提供了哪些服务？导赏员是否需要资质？有没有围餐包车？算不算旅行团？如果是旅行团，那就要受到相关机构和法律法规的监管。”邝家健表示。

据了解，如果组织者提供交通、住宿、餐饮、游览、导游或者领队等两项以上旅游服务的旅游产品，则需要有旅行社业务经营许可证，意味着要具备营业执照。这也是收费导赏CityWalk项目未来发展需要厘清的问题。